童年
入口有一家花店，老板会雕刻水仙
时令的花换来换去，时令跟着换来换去
穿过豆腐摊，菜摊和肉摊平行
末了是海鲜摊，两个出口
一个往医院走，一个对着药房
绕进小巷里的小巷
太阳终年照不到的地方
窗子睥睨着西北角飘瓜藤的天
或者对面滴水的屋檐
有的门没有锁，有的门可以从里边开
有的门进去要滴，出来也要滴
独立在门外，有时候对着楼上大喊
有时候便是跟着溜进去
敲敲门，当一个不速之客
门前，大家把鞋子排成另一道槛
方寸间的住所，床是客厅的一半
洗手间挨着厨房，锅碗上边是昨天的衣服
弱弱的灯，随意昏暗成日落的样子
退出小巷里的小巷，彩灯即是路牌
晴朗的日子也躲不过滴水的檐
路缝里总积着水，照例被电动车挑起
炒菜的声音，在水平和垂直方向上飘香
飞出一些烟雾，到天上，成了今晚的新月
一直不清楚菜市场在大动干戈些什么
直到完成了，才发现
我的童年被拆了又重建一遍
二〇二二年六月三日